于再芬接道:“18年前有那场莫名其妙的大火,今天又会发生什么呢?”
“铃——”
“刘队,你的电话!”郝乡乡提醒。
“哦。”不知道刘笑远在想什么,居然没听到电话在响。
“笑元,你那边怎么样?”张小川在电话里问,“原来黄主任就住在公安局 隔壁。刚才我已经去过了,他老婆说他已经两天没回家了。”
“我们还在路上。”刘笑远回答。
“那我再联系一下何平。”张小川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刘笑远刚合上手机,“铃——”又响起了。
是谁?刘笑远对陌生的电话号码已经开始敏感。
“你好!”刘笑远摁了接听键。
电话里先是沉寂,然后咿咿呀呀响起了一个女声清唱——“法场上一个个泪 流满面,都道说我窦娥死得可怜!”
忙碌了大半个夜晚,没有任何发现,黄主任全然不知去向。
“张队,”郝乡乡悄悄报告,“在车上时我看刘队接了个电话,不知道是谁 打来的。我看他当时脸色很难看。”
怎么没听他提起这个情况,张小川纳闷。
“笑元,刚才还有谁给你打电话了?”张小川拉过刘笑远,问。
刘笑远脸色微变,沉默了片刻,才说:“不知道,可能是谁打错了吧。”
张小川注意到了刘笑远的神态变化,马上追问:“真的是这样?”
刘笑远又是沉默,终于,他开口道:“张队,是不是我的电话号码有问题。 为什么我总能接到这样的电话。”
第八章一个陌生女人的来电
13x44220078 !
这本应该是一个普通的手机号码,到底是电话有问题,还是人有问题?
大家都在猜测。
张小川听完刘笑远的描述,一拍车身,道:“怎么把那里忘记了。快,去北 大街。”
天色亮起来的时候,这座城市里的人们又开始了新的忙碌。
他们惊讶地发现,昨天还一派繁忙的北大街工地上一片死寂,周围已经被警 方全部封锁。
吴雁雄亲自主持召开会议。
“这次,市里非常震怒,”吴雁雄严肃地说,“刚才市长亲自打电话过来, 要求必须在半个月内拿出结果。”
半个月?从张小川到下面的每个人都低头不语。
“我这把老骨头倒没什么,”吴雁雄继续说,“大不了回家休息。你们还年 轻,以后的路还长,我可真替你们担心啊!”
然后,张小川代表专案组汇报案情的最新进展情况。
“昨天你还见到了黄医生?”吴雁雄突然打断张小川问。
张小川点点头。
“你看看这个。”吴雁雄把一份资料啪地丢过来。
黄主任的尸检报告,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死者死亡时间已经超过50小时。
那么说自己见到黄主任时,他已经死亡十几个小时?
张小川惊住了,昨夜在北大街那栋正在改造的古建筑里发现穿着白大褂的黄 主任尸体时,他已经有所预感。只是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
“你的意思是黄主任早在给孙局长做手术时就已经死了?”颜丹沉同样非常 吃惊。
“从时间上推测确实如此。”张小川道。
“那么昨天你见到的是谁?”颜丹沉问。
“鬼知道。”张小川转过头去,沉声回答。
黄主任的妻子闻听丈夫遇害,稀里哗啦大哭起来。
前两天孙家家人还不依不饶要找黄主任算帐,如果他们知道现在的结果不知 会有何感想。
“你节哀。”张小川安慰她,“你能提供一些黄主任的信息吗?这对我们的 工作会有极大帮助。”
黄太太带着哭腔回答:“咱们家老黄忠厚老实,医术高超,在医院口碑很好, 没听说和谁结过仇怨。”
“黄主任生前认识文化局的孙老局长吗?”张小川问。
“不认识,”黄太太摇摇头,“老黄近些年和政府的人极少往来。”
近些年?张小川马上问道:“那么以前黄主任以前?”
“哦,”黄太太补充道,“十多年前老黄曾做过市委班子的保健医生。”
张小川又和黄太太聊了一会儿,基本了解了黄主任的情况,于是又安慰了黄 太太几句,起身离开。
黄太太送张小川出了门,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张小川说:“张队长,你说会 不会是同一个人干的?老黄他哥哥前几天也死在那里。”
回去的路上,张小川眼前不断浮现出这两天的片段。
如果不是恰好在医院,那么很可能不知道孙老局长的死讯,在这段时间里, 仅仅只是一个孙老局长吗?会不会还有李老局长、张老局长?
刘笑远正在焦急地等待张小川回来,因为他刚刚接了个电话,居然是林利利 从南市打过来的。
“张队,”所以的当张小川的车刚进公安局大院,楼上的刘笑远已经招呼道, “有新情况。”
“林利利?”张小川听到这个名字,埋怨道,“最近怎么把她给忘了?她电 话里说了什么?”
“上次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当年她会相信一个小女孩的话离开精神病院吗?” 刘笑远道。
张小川想起确实这样问过,记得刘笑远曾转述林利利的话,说那个小女孩曾 准确预见过几起事情,才使得她对小女孩的话深信不疑。
“难道,她曾对林利利提起过当年的命案?”张小川心里一动。
刘笑远点点头:“上次她跟我提起过,当时我也没太注意。刚刚她说,她回 忆起小女孩曾准确预见了当时贺书记的车祸,还曾说,自作孽,不可活。”
自罪孽,不可活!这句话说得究竟是谁?是贺红雷,是孙小红,还是另有所 指?
“乡乡不是反映过孙小红死前的情况吗?”刘笑远在一边说,“她车祸前会 一反常态,不再去京剧团视察也非常可疑。”
“可是孙小红不具备做案动机啊,”张小川说,“她已经退出京剧团,当上 了书记夫人、文化局长,按理说她犯不着和剧团的人过不去。她不还多次给剧团 额外照顾吗?”
“现在咱们不能按常理来推断这些事情,”刘笑远反驳,“整个事件已经超 过了我们的想象范畴,所以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那么重点调查目标应该转移到这个孙小红身上?”张小川问。
刘笑远点点头。
但愿这次的目标选择正确!张小川暗道。
“其实我也有同样的想法,”张小川说,“刚才黄太太提供了两条重要信息, 黄主任就是黄达的弟弟,还有黄主任曾做过贺红雷的保健医生。”
刘笑远张了张嘴,但没说什么。
“贺红雷、孙小红的家属还在北市吗?”张小川知道他这个助手既然已经把 目标对准了孙小红,那么相关情况应该已经有所掌握。
“我已经查过了,”果然,刘笑远道,“孙小红从小在剧团长大,没有亲属, 与贺书记结婚后也没有留下子女。不过贺红雷的前妻曾给他留下一子一女。”
“他们现在在哪里?”张小川问。
“他儿子几年前患病去世,女儿现在掌握着南市最大的地产公司中的一家。” 刘笑远说,“我市的北大街改造就是由她的公司承建的,她正在这边处理北大街 的事。”
正好,可以去访问访问这位地产大亨。
终于见识到了传说中的富婆!郝乡乡暗暗打量了一番。果然,浑然天成的贵 族气质让郝乡乡觉得就算这位妇女站在人才交流会的人潮中,她都会一眼把她认 出来。
不过化装掩盖不住她淡淡的疲惫,看来北大街的事把她折腾得够呛。
双方礼节性的互相介绍后,都坐下来。
“张队长,刘队长,你们是为北大街的案子来的吧?”生意人说话就是不一 样,开口就直奔主题。
“贺董,你对北大街的事故怎么看?”张小川也不想饶圈子,如果她对当年 的事有所了解,应该不会对此事无动于衷。
“我就是为这事过来的,”贺冉的态度相当谦恭,没有一丝傲慢,“我的工 程都是保了险的,我们已经知会保险公司对那些工人进行理赔。至于案子嘛,还 要烦劳张队长你们费心。毕竟这个工程我们已经投入了很大的资金,停一天就得 遭受一天的损失。”
“贺董,你建设家乡的热心让我们很受感动。”张小川道,“北大街的案子 涉及很广,还和之前的个别案件有关联。我们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贺冉一愣,不过她还是挥手屏退了身边的几个人。
等她的手下人离开,张小川问:“你知道工地上死的那个大夫是谁吗?”
“谁?”贺冉问。
“相信你一定还记得他,”张小川说,“黄飞。”
“黄飞?”贺冉略一思索,脱口而出,“是他?”
张小川点点头:“黄非死前颇为奇怪,一个著名大夫居然做一个阑尾手术把 人做死。我怀疑有人故意害他。”
当然,张小川这么说是为了增加贺冉的信任。
“手术的死者是文化局退休的孙局长。”旁边的刘笑远补充了一句。
“老孙?”贺冉道。
“怎么?贺董也认识孙局长?”张小川没想到还会问出新发现。
“他以前曾是我父亲的秘书,后来去了文化局。”贺冉解释道,“算是老熟 人了。不过好多年没联系,想不到——”
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张小川回头看看刘笑远,刘笑远对他微微点头。
“这么说来,孙老局长和黄主任应该是旧识吧?”张小川追问。
贺冉点点头。
这样说来,刘阿姨说不认识黄主任确实是在撒谎。她为什么要撒谎呢?
“张队长,”贺冉问,“你认为凶手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首先会给贺董你造成相当大的损失,”张小川为贺冉分析,“怕就怕他的 目的不止这么简单!你想,为什么遇害的都曾是你父亲贺书记的亲密下属?”
“你的意思是,”贺冉毕竟见过大世面,说得仍是不动声色,“他们的目标 还有可能是我?”
“对!”张小川说,“我们甚至还怀疑十几年前贺书记那起车祸也是人为造 成的。”
贺冉沉默不语,良久,用斩钉截铁的口吻说:“不会的。我父亲确实是在车 祸中遇害的,没有其他原因。你们的推测缺乏依据,我不相信。”
张小川大失所望,不过既然来了,就得抓住机会多淘点信息。
“你能给我们介绍介绍你父亲当年的事儿吗?”张小川问,“比如他和孙小 红是什么认识的?”
贺冉开始显得不耐烦,面有愠色地说:“张队长,你要查的是我工地上发生 的案子,可不是我父亲和孙小红的关系。”
“贺冉好象不愿意提起她父亲的事儿。”路上,刘笑远说。
张小川叹气道:“现在我也觉得很糊涂。贺冉不愿意提当年的事儿,却热心 地回来搞北大街开发,她到底对当年的事知道多少?还有刘阿姨为什么要说谎? 难道我们一直以来连方向都没走对吗?”
郝乡乡在一边建议:“我觉得刘阿姨刻意隐瞒了什么。不如再去找找她,她 那儿可比贺冉这里好说话得多。”
张小川和刘笑远都点头同意。
颜丹沉又以做报道的借口到了孙家。
孙家已没有了前日那种悲伤,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人。
刘阿姨对颜丹沉的到来表现得非常热情,还一个劲儿问报道什么时候才能登 出来。
看来刘阿姨是当真了,颜丹沉暗暗叫苦。
闲扯了一会儿,颜丹沉开始问:“刘阿姨,孙小红那么年轻怎么嫁给了贺书 记?”
“贺红雷是个戏迷,常去剧团听戏,一来二去不就勾搭上了。”刘阿姨回答。
“那么说,孙小红肯定非常漂亮吧!”颜丹沉问。
“没有几分姿色怎么做戏子。”刘阿姨鄙夷地说,“不过他们团比她漂亮的 可不少,当时的杜离花就比她漂亮得多。”
“你知道杜离花?”真是渐入佳境,颜丹沉觉得今天肯定收获不小。
“怎么不知道,号称北市一枝花。”刘阿姨说,“不过命不好,跟个林黛玉 似的,听说有心脏病,年纪轻轻就病死了。”
这是颜丹沉第一次听人说起杜离花的死因,她恨不得马上告诉张小川。
“杜离花和孙小红关系怎么样?”颜丹沉稳住声色,又问。
“那可不清楚,”刘阿姨说,“不过咱家老孙帮孙小红找过好几回治疗心脏 病的偏方,不知道她是不是给杜离花找的。咱家老孙是个热心肠,最见不得别人 受苦了。”
“那后来杜离花病死了,孙小红岂不是很伤心。”颜丹沉故意用遗憾的口气 说。
“可不是,”刘阿姨说,“孙小红还以文化局的名义在剧团给杜离花开了追 悼会呢。听老孙说孙小红还致了悼词,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剧团不是还有个程金定吗,阿姨你记得她吗?”颜丹沉问。
“听说过,不过不大清楚。”刘阿姨说。
“那么说孙小红和杜离花的感情很好,而和程金定比较疏远了?”颜丹沉说。
刘阿姨想了想,摇摇头说:“这个不清楚。杜离花倒是听老孙提起过几次, 可姓程的这个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颜丹沉微微有些失望,程金定好象比杜离花还要神秘。
“那你知道孙小红和贺书记的感情怎么样?”颜丹沉只得转而问道。
“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刘阿姨不削地说,“不过那个戏子还不是看上了贺 红雷的地位,想一步登天。”
谈论了一会儿,颜丹沉决定把最后的问题说出来:“刘阿姨,上次你说不认 识黄主任,可黄主任那边都说认识孙局长。”
“啊——”刘阿姨喏喏半天,终于说道:“老孙生前吩咐过我,有人来问黄 主任的事都说不认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是什么事,让孙局长刻意回避和黄飞的关系?
“这么说来,那具尸骸真就是杜离花了!”颜丹沉已经赶回来汇报了战果, 张小川听完后分析道。
刘笑远点头称是:“氯胺酮长期服用会造成一种心脏病的假象,杜离花与其 说是心脏病而死,不如说是被人毒死的。”
“现在的问题是,谁毒死了杜离花?”张小川说,“难道以后的一切事故都 是杜离花在鸣冤叫曲吗?”
张小川想起了周寒成留下的警告——杜二小姐作祟,速速离去。
“以前我还怀疑过孙小红,可是现在看来,其后那个程金定更有做案的动机。” 刘笑远分析,“孙小红已经退出舞台,和杜离花没有直接的厉害冲突,二来根据 刘阿姨描述,孙小红和杜离花感情相当好。而程金定作为b 角,和杜离花有争戏 的冲突;并且杜离花和孙小红的良好关系很可能引发程金定的不满,从而导致程 金定对杜离花的报复;还有长期给杜离花下麻醉剂肯定是比较近的人做的,程金 定也符合这一点。”
“那么,程金定又去哪里了呢?”张小川问,“杜离花的事可以解释是剧团 的人都以为她死于心脏病,程金定呢,她死了为什么也没有人报案?”
“可不可以做个假设:程金定因为疯狂的嫉妒害死了杜离花,而此后杜离花 冤魂不散,回过头来找程金定报了仇。”刘笑远打着手势说。
“如果是这样,剧团的人根本没有必要遮遮掩掩,”张小川反驳,“杜团长 宁可死,也不愿意说出事情的真相。所以事情远不止你说的那么简单。”
刘笑远想了想,耸耸肩道:“假设失败!”
“这其中必然隐藏更为复杂和惊险的斗争。”张小川又说,“任伯不是曾提 起过他们还发过一个毒誓吗?如果他当时肯说,现在就不用我们在这里胡乱猜测 了。”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打开剧团把帮老家伙的嘴吗?”刘笑远恨恨地捶了一下 桌子。
“我已经安排嫂子多对他们进行旁敲侧击,”张小川说,“不知道会不会有 结果。”
“不过案情有了进展,应该高兴才是。”刘笑远说,“今天我请客,大家一 起去新开的那家馆子尝尝手艺。”
“今天该我请,你可别跟我争。”张小川笑道
“何平,把嫂子叫过来,一起去‘呼朋堂’。”张小川对何平说。
呼朋堂环境真的不错,装潢也很考究。
张小川要了一个包间,大家一拥而进。
点完菜后,大家忍不住又开始讨论起案子。
“嫂子,你那边可有什么新发现?”张小川问戴若容。
戴若容摇头道:“你张队长都没有办法,我更是束手无策。无论怎样旁敲侧 击,他们就是一个字都不漏风。”
这个结果早在张小川的预料之中。
“小川,孙局长为什么会刻意回避他和黄主任的关系呢?”颜丹沉问。
“我也觉得奇怪,看来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说不定正是本案的关键。” 张小川说,“你们还记得李芳的叔叔吗?”
大家不知道他这个时候提起李芳的叔叔有何用意,都望着他。
“李芳的叔叔曾经多次为杜离花掏钱买票,至今平安无事;”张小川说, “据刘阿姨说,孙小红生前也为了杜离花多方奔走求医,甚至孙局长也曾费心为 她寻找药方,可是这两个人却双双未得善终。这是为什么?”
“或许杜离花后来复仇心切,已经完全疯狂了。”颜丹沉猜测道,“你看昨 天北大街的民工还不是跟那事没半点关系。”
“怕就怕这其中另有蹊跷。”张小川说,“现在咱们一起想想,怎样才能让 嫂子那批下属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