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无人认领患傻的 春天！

[我在等你~~~]

一、
十五岁夏天的一个夜晚，在漫天的星斗下，夹杂在来来往往的乘客之间。我依然听得见四周幽幽的虫鸣。我放下沉重的行李，回头望着chichi 干干瘦瘦的手臂，缓缓地左右挥动。她踮着脚，仰着头左摇右晃，才勉强透过人群肩膀的空隙看见我，然而，她还是笑了。
充满欢乐的别离。
二、
回来的第二天，我们决定去看chichi。
“她会喜欢什么呢？”我问D，我的男友。
“带些水果吧，我们剥给她吃。”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不知该说什么好。暖融融的春风把我的头发和心情都吹得凌乱不堪。我其实很紧张，之前从未想象过chichi会以什么样子出现在我面前。我很怕，怕在她那黑黑瘦瘦的脸上看到陌生的神情。
三、
chi用手捧着我的脸，一双硬硬的冰冻的手。她的脸就像5年前一样丝毫未变，却没有了任何表情。像是灵魂被抽空了的孩子。
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因为我知道她一直盯着我。她的手也一直没有放下，只是想确认了什么似的慢慢地、仔细地摸索着。D在一旁紧紧地攥着我的左手。
我轻轻地张开五指，闭上眼睛，一切任凭chichi。D也松开了他渗满了虚汗的手掌。
没有什么可以让人担心的，没有什么不能释然。
我默默地在心里回想从前的一幕幕，画面都变成灰白。Chichi的脸似乎也曾经是明亮的、纯净的颜色。
她的硬硬的小拳头，时常出其不意地锤我一下，那便是她打招呼的方式。她总是笑着，让眼睛弯成一条线。只有在信里，才告诉我上个月又看了什么书。Chi那么喜欢看书，又喜欢音乐。她是个让谁都“放心”的孩子，chi这么说过。
所以我相信她，她是绝对绝对不会伤害我，无论她做过什么。那一刻，我感觉不到她的指甲，或许是剪得太短了，只有光滑的指肚。五年前写字留下的指茧早已消去。
那便是我唯一见到她的一面——后来她放下了手，径自转身走了。
四、
晚上，我和D去看望了爸爸。简单地聊过之后，我们要走了叔叔家的钥匙，临走之前，爸爸叮嘱我们要帮他浇花。
五、
叔叔家的房子是个空房子，从我小时候就是，叔叔走后就没人住了。曾想过要租出去，后来又想不如等到拆迁。然而本应七八年前就应该拆了的，却到现在还留着。一楼大爷家的鸽子依旧那样咕咕地叫着，仿佛它们——我少年时代的鸟儿——从未死去过。
可是鸽子，是只能活三到五年的，现在眼前的。也许已经换过两代，甚至三代了。我不会欺骗自己。
六、
我背着写字台坐着，看着D用喷壶一一给花浇水。
肥硕的叶子似乎心满意足地上下呼扇着。D结实的背散发着温暖又刚强的气息。我走过去，慢慢揽住他的腰，把脸颊贴在他的肩胛骨之间。闭上眼睛，却出现了chichi的侧影。
“小茗，我不知道什么才是真实。”
Chi，我想，我现在正感受着……
真实。
D浇完最后一盆花，转过身，一手拿着喷壶，袖子卷着，指尖上沾满了水和泥土。
“怎么了？”
“你知道么，”我低着头接过水壶，“有时我想，像你这样的人，要是爱上chichi。我是说如果你爱上chichi，她也许就不会那样。”
D用手背顺着我的头发，“别傻了，我都不认识她，在你提起之前。”
“我是说‘如果’。”
“我知道，可这并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对吗？照顾好自己……”
七、
他总是理解我想说的。我的意思，我其实是说如果没有他，我大概会成为另一个chi吧……
我们曾经，是一样的。
幸运的是我获救了，被爱所救。我确实相信恋爱能让人——尤其是女孩——变得单纯而快乐。忘了是谁说得了，我以为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明。
然而“以为”毕竟是“以为”……
八、
醒来以后，睡意全无。
现在是几点？天还没亮呢。
还没有亮呢……
还没有亮呢。
“要去就趁天黑！”
我坐起身，穿好睡衣，脚踩着拖鞋，蹑手蹑脚地下了床。窗外有依稀的月光透过或窗帘照进来，轻轻地洒在屋子一角十几盆静静开放的茉莉花上。花瓣是纯洁的柔弱的，一碰就会落下。香气却不会消失。就像“动物死了，灵魂都不会马上消失吧？”
chichi！是chichi的声音！我们该出发了。
我打开了房门。
九、
我们把恶猫阿花的尸体埋到了一棵橡皮树底下，连同小乌龟的尸体一起，受害者——殉葬者，两个受害者。
十、
我掐着D的脖子，越来越用力，他早已醒了，用悲伤的眼神看着我。黑暗中，他的瞳孔放大。显得朦胧不清的嘴角没有半点弯曲，眉头微皱着。他怎么不说话呢？因为我掐着他的脖子。
我的手渐渐感觉难到他坚硬的骨头，他蠕动的喉结，他开始咳嗽，头侧向一边。他不再用那眼神看着我了，他的眼球开始失去光彩，而他依旧没有反抗。他完全可以一把把我推开，把我踹走，或者扒开我的手掌。然而他都没有，为什么呢……
十一、
“老……婆……”D吃力地转动着脖子，抬起手臂。
他的指尖碰触到了我的脸颊。而后用拇指拭去了我的眼泪。
我摊了下来，所有的力气都被泪水带走了。我到底干了什么呢？D痛苦地咳了几声，然后艰难地坐了起来。他试图握住我那双差点杀死他的手，被我抽走。
该死的手，应该剁了。它刚才干了什么？它差点弄死我最重要的人，该剁了的手……不！该死的人是我，我是手的主人，指使者。
我是指使者。
十二、
我看着chichi掐死了阿花，它甚至连呻吟都没有，四条腿就蹬直了。
“它死了。”chichi回头看我。
“怎么办？”我手足无措地摸着单肩包，杀死阿花的主谋是我，而我却没想过它会“死”。我讨厌阿花，它总是欺负我的小乌，但它不过是一只凶一点的猫咪。我恨的是阿花的主人——他踩死了小乌。
他竟然“踩”死了小乌！他以为我们那根树枝能伤到那只蠢猫吗？小乌龟还没有巴掌大，连背上的壳儿还是脆的。它被踩扁的一瞬间发出惨烈的破碎声，血肉都溅了出来……
十三、
我和chichi挖了个坑，我从包里掏出了我最喜欢的文具盒，买了还没用过。现在，那里装着小乌残缺的尸体。
我们把一捧捧土盖在两个可怜的小生物身上，一点点填满了坟墓，后来一直没有人发现。
那个人还以为阿花跑走了，过了几个月便忘得一干二净。实际上阿花成了他的替罪羊，永远地被埋在了他的院子外。而那个坟墓，也永远留在我和chichi内心的一角，如影随形。
十四、
“对不起……”接过D给我的一杯热水，我渐渐冷静下来。我本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再做什么伤害别人的事了，我真是傻得可以，我怎么能办自己当成个“好人”呢。我从来都不是个好孩子。
五年前就是这样，我抛弃了chichi，自私地选择重头开始……
D，也许，我们不能再在一起了，我没有资格。
我抱膝坐着，D就在我旁边，而我根本不敢抬头看他。月光依然柔软又凄凉，照着我赤裸的脚，它们两得可以。这一刻chichi在做着什么呢？我有这样的疑问，却不想再去思考了。
“对不起，我无法……”
“你以为，你真会让我死吗？”D打断我。
“差一点，我就铸成大错了。”我的声音更轻、更小。“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小时候我曾做过一件很可怕的事，也许你会难以接受，但我必须要向你坦白……”
“我说，”D再一次打断我，让我不安的心情更加惶恐，“要是我死了，你会怎么办呢？”这次，她的语气似乎有点认真了。
我抬起头，用疑惑的眼神看他，他却带点笑意地，望着前方的某一点。
“我不知道……”
“把我装进小盒儿里，埋了吗？”
我简直无言以对！
D揽过我的肩膀，我本想抗拒，终于还是没有。“傻老婆，如果我真的不行了，我会反抗的。现在，我不是好好的？你并没有伤害我。所以，什么也别问，过几天我们就离开这个地方了。”
该怎么说呢，这样的我。
或许，我真的是那个极幸运的得到救赎的一个。温暖的体温并没有离我远去。就像D说的，我什么也不想问了。
我们并肩坐着，等待天一点点亮起来……


ps~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